13

年12月8日

下午第二节课后，乔宇娟喊程萌萌去图书室借书，何永波顺势对程萌萌说：“你能帮我借《新星》吗？我听人说那本书不错。”

程萌萌不耐烦的说：“不借不借，你自己不会去借吗？”

乔宇娟帮着何永波说：“借吧，帮人家借一本不是挺好的嘛。”

何永波说：“我的借书证找不着了，帮帮忙吧。”这口气已经有点乞求的意思了。对于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同时一定也是自己所畏惧的人。

这时，常宏抬起头来说：“宇娟，帮我借一本《平凡的世界》吧。”

乔宇娟还没来得及答应，程萌萌就抢着说：“常宏，我也听说《平凡的世界》很好。”

一边说着，两个女生就手拉手走出去了。

何永波坐在座位上心里发空，没有着落。思想着程萌萌迥然不同的态度。

过了一会儿，两个女生回来了。何永波看见程萌萌进门时神气的笑了一下，但眼神没往自己这里看，而是在同桌常宏的脸上。

“啪！”的一声，程萌萌扔在常宏面前一本很厚的书，封面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平凡的世界》！

没有《新星》！

乔宇娟有些难堪的想对何永波说什么，可是不知道说啥才能安抚这个受伤的人。

程萌萌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以后，还在回味似的说：“唉！真有意思啊。我把借书证递过去了，图书室的老师就问我，你借什么书啊？我就随便的说，厚的吧。反正不借《新星》，老师就递给我这本。常宏，就算你捞着了，请你先看吧。”

正在写作业的米哲回头看了一眼何永波。乔宇娟和常宏也下意识的注意了一下代理班长。

何永波羞愧难当，痛彻心扉。

自己觉得无地自容。

大星期前，何永波偷偷的给程萌萌放进书桌里一盒精美绝伦的巧克力，并写了纸条，告诉萌萌这是法国松露，县城买不到。结果被米哲撞见了。米哲只是会意的一笑，何永波则回敬了一个尴尬的脸红和浅笑。

可是后来，何永波却在课间时发现几个女生在分吃他送的法国松露，并且还有别的男生一起分享。

程萌萌看见了何永波，还故意嘻嘻哈哈的说：“我不喜欢这种味道，便宜了你们吧！”

当时何永波就感到苗头不对，心中不悦。

现在，借书，就象是赤裸裸的羞辱。

第三节自习课以后，何永波对常宏说，这个地方不适合我，我想安静的学习，可是周边的女生总是叽叽喳喳的，有点儿受不了。

常宏再三挽留，何永波笑着搬离了伤心之地。正好教室的最后面东南角上还有一张空书桌。何永波的好朋友李梦辉过来帮着搬各种书本。

说来也怪，好象提前知道何永波要换座位一样，郝洁热情的跑过来帮他擦桌椅，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高傲的团书记，平时很少对男生这么热情过。代理班长没心思多想，心痛中，只是觉得郝洁反常。

平时都是别的同学说谁挨着何永波谁就考不上学，现在倒好，平时课间（自习课有时候也会小声的哼哼）总唱崔健嚎歌，吵得别人不得安生的人，竟然也要独处寻幽了。

何永波走后，常宏小声对程萌萌说：“你不该那么对待何永波。”

程萌萌呵呵呵地反问：“怎么了？”

常宏笑了笑，说：“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没好意思再往下说。做为前班长，一个大男生，有些话真的说不出口。

米哲趴到同桌的耳朵上说：“何永波人不错，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程萌萌满不在乎的说：“去去去，孩子丫丫的，你懂什么啊！”

米哲不肯罢休，继续说：“萌萌，咱俩这么多年的关系，我还不了解你？早晚你会后悔的。何永波真的不错，人家用心良苦。”

程萌萌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米哲想了想，接着问道：“萌萌，你的灵魂敢露出来吗？”

程萌萌并不急着回击，一反常态，出奇的平静，若有所思。

米哲好象是在打抱不平，继续说道：“萌萌，你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的历史，你自己敢说出来吗？”

程萌萌仍然没有反应。

米哲从书桌里拿出一张《杂文报》，认真地读了起来：“初恋，是一根没有燃过的火柴，而且每个人也只有一次燃烧的机会。”

米哲停下来，转过头问同桌：“萌萌，你有过初恋吗？”

“当然！”程萌萌这次没有沉默，回答得毫不介意。

“感觉如何？”米哲马上又问，口吻极富挑逗性。

“你还有完没完？还不够吗？你是不是得寸进尺了？你没有感到无聊啊？”程萌萌彻底被激怒了。

米哲笑了，这一次她不需要继续战争了。

晚自习，何永波独自坐在教室的东南角上。身虽动，心未远。他不时会看看一下那个背影，几句伤感的诗涌上心头：

在我为你公转的光阴，

伤痕累累雕刻于我身我心，

把我化作层层叠叠的斑马之身。

为什么？——我的驰骋

千回百折总是向你飞奔！

伤心了我也不到别处泣吟，

你能让我廉价的泪水高贵万分！

何永波心痛，并用诗句感动着自己，感动到想哭。

课间，郜数城倚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透过不时开关的门口搜寻着马素珍的面孔，尽可能的暗送秋天的波菜。马学霸也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抬起头，两人目光偶尔碰撞的一刹那，学霸的脸会不自觉的红一下，好在是晚上，日光灯下不易被人查觉。她的胸口也会砰砰砰的蹦跳一阵，恍惚有些痴魂落魄。害羞是美但美不一定害羞。

同样，哪怕只有一次瞬间的火花，郜数城也会感到心跳加速，兴奋不已。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两个人都可能在睡梦中甜笑。爱情真是神秘的东西，它无关年龄。

年12月9日

何永波和李梦辉，几乎是无话不谈，直言不讳。何永波的许多心思他都懂。李梦辉在学习上有什么疑难，何永波都能帮他，除了数学吕的烧脑题。

至于刘建锁关于“谁挨着何永波谁就考不上学”的说法，李梦辉的理解是，拉不出屎来不能怨茅坑。何永波认为这个观点很受用。于是更愿意跟李同学多交流。交流犹如春风化雨，让人心理疗伤。

而且，李梦辉经常在他以前初中时期的同学面前夸何永波，有时候是当着面，聊着聊着就夸上了，这使何永波非常尴尬，不知如何谦虚一下才好。有两三次，李梦辉正在夸何永波时，刚好让何永波撞上了，反而让何永波感到有人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一样。他一直为难的是，自己做出什么表示或言语，才会既显得谦卑而又不自大呢？

今天上午的课间操，何永波没去。于是李梦辉也不去。这些天李同学总是学习何永波，他自愿围着何永波公转。

何永波问他为什么？他说：“我感觉常宏象少林，你象太极。我愿意学习太极的内敛。呵呵呵。”

何永波问：“那我的鬼哭狼嚎唱摇滚你怎么看，也是内敛和以柔克刚吗？”

李梦辉说出自己的理解：“那是假象。谁还没有个发泄的方式啊！”

何永波苦笑：“行，够朋友。知音。”

李梦辉坚定的说：“必须的。要是我嗓子够破，一定和你合唱。”

于是，当操场传来大喇叭里广播体操健壮的音乐和口令声时，何永波在教室里高歌：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

还有我的自由。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李梦辉没有那么高亢的破锣嗓音，只是忽高忽低的跟着哼哼，总是不在调上。两个人干嚎的很快活。

下午第二节课后，郝洁跑过来向何永波请教写作文的技巧。何永波说没有什么技巧，主要是运用形象思维。郝洁莫名其妙，部问什么叫形象思维？

何泳波说，文字传达的东西多是逻辑思维，缺乏形象思维。如果恰当的运用了修辞方法，效果可能就大不一样了。

郝洁问：“能举例说明吗？”

何永波想了想说：“比如咱们形容共产党吧，可以直接说共产党好！”

郝洁点头。

何永波继续说：“如果这句话用到了比喻的修辞方法，效果就会大不一样。”

郝洁用带着问号的眼神看着代理班长。

何永波说：“你可以说，共产党象太阳。你想一想，是不是用了比喻就会很形象，同样的意思就有了天壤之别？”

郝洁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何永波说：“咱们还可以再举一个例子，形容老师好，你可以直接说，老师非常好。对不对？”

郝洁点头。

何永波接着说：“但是你可以用比喻的方法这样说，老师就象辛勤的园丁。这样一比方，是不是老师的形象更加生动更加让人钦佩了？”

郝洁似乎明白了一些写作文的诀窍了。

何永波诲人不倦，好象找到了说话的对象，滔滔不绝的说下去，郝洁一直在听：作文中许多事情说不好的时候，可以借助各种修辞手法来解决，既形象生动，又浅显易懂，还能加深印象，让表达的文字有闪光点，提升写作水平，最终还会省去许多繁琐的陈述语句。

何永波还象参加过高考一样讲起了高考作文的注意事项，说尤其注意作文开篇和收尾，如果作文叙述流畅不跑题，在开头和结尾有漂亮的修辞出彩，作文一定是高分。另外字迹漂亮也会让阅卷老师精神愉悦，可能会获得意外加分，否则就会减分。

郝洁一直兴奋而折服的听着心目中的这个老师讲解，异性间的爱慕，首先是从由衷的钦佩开始的。

刘东博等63班的同学一直没有放弃王老师，他们自由结合，两三个人为一组，不时的找到政教处或黄尚校长，进行平和的谈话，讲出学生们的诉求。希望学校考虑学生们的意愿，把王老师留下来。

这好象温和的车轮战。学校也不好发作，领导们只能一波接一波的耐心接待前来诉求的同学们。有时领导们发火了，没关系，这一波同学回去了，马上又会来一波新同学。

学校问他们这种上访谈诉求的活动是谁组织的？学生们觉得可笑，这都是学生们自发的，没有谁来组织。学生们喜欢自己的老师，这个还用组织吗？

政教处和校长办公室甚至专门安排了有关老师来接待一波又一波的学生。不然，黄校长可能会无暇办理其他事务了。

第三节课后，何永波回到宿舍换上球鞋，到操场上疯去了。

郝洁意外地搬到何永波的同桌，安营扎寨。

有同学投来异样的目光。

还有闲言碎语。

郝洁，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敢在众目睽睽下搬去和一个男生同桌。

害羞是美，勇敢去追也是美，至少应该点赞。

14

年12月9日

晚自习。

何永波劝郝洁离开，郝洁说：“不！”

何永波说这样不好，会有人说闲话。郝洁说：“就不！”并说，“谁愿意说谁就说去。反正我是为了学习，我把你当作老师，你要好好帮我进步。”

何永波说教你没问题，但是咱们不能同桌，不合适。你不能让老师压力山大。流言蜚语会影响我的情绪。

郝洁说：“就不，就不，就不！”

何永波说你是高傲冷艳的团支书，这样做也不合你的身份。

郝洁说：“你再说一遍？”

何永波马上赔罪说：“不是冷艳，是冷静。”并说高傲冷静的团支书不应该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人说三道四的，那样不好。

团支书怒道：“何永波你想明白，我找你坐同桌是为了学习，你不要有其他私心杂念。身正不怕影子斜。”

第一节晚自习课后，周围没人时，程萌萌转过身来对常宏说：“常宏，来，我跟你说一件怪事，你听吗？”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很悦耳，极动听。常宏就感觉是在听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一样，何永波曾经带到宿舍里一台录音机，放过一盘那样的磁带，当时常宏听的入了迷。常宏自己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动听的钢琴轻音乐。

程萌萌嗔道：“再离我近点儿，不能让别人听见。”

于是常宏又向她贴近了些，两张脸几乎要挨在一起了。他的心在跳，而她却在诡秘的笑。

她说：“那一天，你不是要看乔宇娟手里的《青年报》吗？那张报纸是侯晶的，她不让乔宇娟给你看，你知道为什么吗？”说着，程萌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侯晶，班上的时尚女生，身高将近一米七，苗条，十足的衣裳架子，什么衣服到了她的身上都会有很飘逸的风格。经常会穿一些赶潮的流行款式，抹口红，血唇惊艳。为了不触犯学校的纪律，她只敢穿半高根的皮鞋。她的皮鞋有粉的，也有红的，总之是色彩鲜艳引人注目的。钉了铁掌的鞋根走起路来喀喀的响。

常宏问：“为什么啊，我得罪她了吗？”

程萌萌说：“没有，人家是嫌你老爱跟女生说话。”一边说一边笑着。

常宏道：“就因为这个不让我看她的报纸？”一边说着，一边感到萌萌的眼神很烫人。

程萌萌说：“嗯嗯，就因为这个。……你已经引起别人注意了。怎么样，你说这事儿怪不怪呢，嗯？”

刚好这时候侯晶同学进来了，看见常宏和程萌萌在悄悄地说着什么，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以后，故意大声的说：“唉，这个世界上，该着你得到的，不用追求你就能得到；不该你得到的，你再苦苦追求也是枉费心机啊。”

这话好象是故意让他们俩听的。

过了一会儿，程萌萌转身唤他：“嘿！嘿！你？”

常宏抬头看她。

程萌萌说：“刚才侯晶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常宏故意说：“听到什么了？”

程萌萌用挑衅的眼神灼热的看着他，并说：“你别装傻了，人家说的那么清楚了，你还能听不见？”

常宏不语。

程萌萌意犹未尽，好象略带醋意：“其实你现在可是咱班里最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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